不论是迥异于平常的飞行动作，又或只是单纯的飞得高、飞得快，本就会吸引着常人的目光，让人不由自主打从心底发出赞叹。所以站在汽车中心内部各处，甚至是临近中心，知道高斯博通号今日试航，只要抬起头来就能看到的吃瓜群众们，无不为冲上天的飞空艇欢呼。

    但身在其中的人们，感受可就是截然不同了。

    飞空艇中，那是彷佛末日的景象。第一声尖叫声是谁喊出来的，已无从考证。但有了第一声尖叫，所有胆子没那么大，或是想要舒缓一下紧张压力的人们无不放飞自我，尽情地拉尖声调，放开嗓门。

    这其中最为致命的一位，就是同样歇斯底里大叫着的主舵手，魔法师奥利佛。他能够在旧高斯博通号坐稳这除了艇长与副艇长们之外，最为重要的操舵手职务，是因为他超强的记忆力，能够记着许多航线的航行方式。而且阅读地图，找到重点的速度也比其他人快。

    但是再怎么优秀的一位操舵手，在遇上从没遇过的突发状况时，他的表现没有比被虫子吓到的小姑娘好上多少。同样歇斯底里地惊恐尖叫着，并且随着飞空艇突兀地爬升，他甚至跌落座位，只余双手死死抓着轮辐舵，让自己不至于被甩飞。

    这正也是飞空艇会死命爬升的主因。飞行舵一直是处于仰角上升的位置，而且还拉到极限。

    就在高斯博通号飞行角度开始后仰，准备倒飞的时候，林坐不住了。他先是一个闪现术，将那个不知道该做什么，尽添乱的舵手从他原本的位置上，转移到自家学徒身前。

    那位惊慌失措的魔法师，就这么横卧在三名魔法学徒身上。林喊了句：”抓紧他！”让自家学徒把人给固定住，不至于像其他人一样到处翻滚。同时自己使用闪现术，来到轮辐舵前。这时高斯博通号已经变成几乎是倒飞的姿势。

    林顾不得将自己重新绑上安全带，而是直接给双脚附加一个魔法——如履平地术，让自己可以稳稳地站在原先的地板，如今天花板的位置上。

    第一时间推平轮辐舵，让飞空艇不再继续以仰角飞行。因为这么一个大回旋，在倒飞之后就是往地面俯冲。林可不相信通体由魔法材料打造的飞空艇，能有迷地这颗星球硬。

    紧接着就是将轮辐舵往右勐一打，打好打满！高斯博通号随即一个侧翻。因为来自于不同方向的变动，这又让飞空艇内刚站稳的众人被甩了出去，又是一阵豪迈的滚翻。

    在仪表板上的水平仪指示着飞空艇恢复水平后，林连忙回正轮辐舵。然后按照着仪表板上的数据显示，微调飞空艇的姿势，使其保持平稳飞行。至少不要往地面冲。

    之所以会一切看仪表板，实在是刚刚的爬升与翻滚动作，所有人包括林自己都被晃得七晕八素外，个别体质较差的人，甚至出现了黑视的现象。这时要靠感觉，来确认飞空艇是否恢复水平，根本就不可靠。仪表板上所呈现的数据是机械测量出来的结果，就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了。

    比起大多数人都还要有准备的林，虽然仍在晕乎，但他还是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扫视一眼全场，尽管能够上到舰桥的法爷们，各方面的适应力都优于平常人，但要又摔又翻，被折腾了好一阵的他们马上进入工作状态，好像有些不近人情。所以林干脆喊起了自己的学徒。

    ”卡雅，来帮忙检查飞空艇数据。”

    某人带上飞空艇的几个学徒，虽然同样经历过刚刚的一阵折腾，但至少他们有用安全带，将自己固定在座位上。所以晃归晃，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又摔又撞的。所以自家老师一喊，她们还是比其他人更快恢复状况。

    卡雅同哈露米，两人熟练地将被自己横抓在怀中的男人，也就是飞空艇的操舵手往外一推，便解开安全带，来到飞空艇防御官的位置上。原本应该固守在此的魔法师，早就不知道摔到哪里去了。

    高斯博通号的所有程序化介面设计，是由卡雅做出原型，再慢慢教着后续接手的魔法师学习P语言，并一步步调整而成。所以各方面的功能与数据的解释，她也相当熟悉。所以她不假思索，直接回报道：

    ”现在高度离地九千一百三十六公尺，速度为时速一百七十七公里，稳步提升中。外界气温零下二十八度，气压三十千帕，东南东风。可观察到艇内温度与空气正持续流失中。”

    很多数据，林为了让自己方便理解，都直接沿用了地球标准。反正这年头的迷地，还没有人去数字化规范那些环境参数。而沿用这套标准规范的更大意义，则是在于可以直接套用那些已经成熟的公式体系，不用再经过一次换算。

    而卡雅所回报的状况，可不是什么一切安好的福音。林连忙喊着死死抱住自己那张艇长宝座的胡安?贾维尔，说：”胡安，通知你的人。轮机降至一速，并且开始加压内舱，启动供暖设备。所有人动起来，检查飞空艇的气密性缺失，以及损害控管。能够维修就当场维修，不能的就进行临时性补强并记录，回到地面之后再进行修复。”

    坐回到椅子上，胡安第一时间是七手八脚地摆弄着安全带，想要将自己固定在座椅上。只是他原本就没在意铜扣，自然也没去注意其用法。如今临时要扣上安全带，却是怎么摆弄都不成。最后他干脆直接打个死结，把自己固定在椅子上。

    而胡安的动作也并非个桉，几乎在舰桥上的所有人，还能爬回自己座位的，都在做着相同的事情。就算是被林和卡雅占走座位的两人，也都连滚带爬的，坐上舰桥后方客席的位置，一样把自己固定住。

    把自己牢牢绑在椅子上后，喘了几口气，稳定下情绪。胡安才按照林的吩咐，朝飞空艇各处的人员发布命令。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不管是慌乱或镇定的情绪，都像是会传染一样。当胡安对飞空艇各处表现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镇定时，各舱室也有条不紊地回报着各自情形。就好像半分钟之前的那场混乱不存在一样。

    不过某人心想，这是只听到声音，没有看到影像。假如让其他地方的人看到舰桥的狼狈模样，恐怕会大大地打击士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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