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关其四 白龙-《花与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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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关之路,山河表里。望天天不至,问地地未明。

    “呼……”多亏了在华老的诊所得到的精心照料,诺暝天感觉行路的自己又充满了精神,然后就这样又不知跨过了几里路——或许很远,或许其实很近?或许用了很久,又或许只是须臾之间?童关之路被四处的老树占领,它们交手遮天,教人难有时间与空间的概念。

    这条路好像似曾相识……当初在心海幻境时,我走过的也是这样的森林,都是一样的无穷无尽,有如生命一般神秘。

    然后下了一个陡坡,他突然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花了眼:现在应该多少是由夏入秋的时候了,前方的森林却像是被突兀地强行分隔开了一般——与这边绿里泛黄的萧瑟之景不同,再往前迈五步左右,他所处的就将是一处冰雪正在消融的怪象。

    树木枝头垂下冰锥,冰锥滴水汇成小溪,叮叮咚咚,宣告着万物复苏的春之喜悦。

    ……先不说这幅景象与现在的季节完全不搭,童关这个地方的地理位置本来就不该会见到下雪天气。尝识是这样告诉诺暝天的,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去,把手贴在一处冰晶上——

    实非所实得生,虚非所虚见路。他的脑海里突然响起这个声音,一不留神,他没收住手,就像空气一般,他的手直接穿过了树上垂下的几串冰晶。幻象。他把手收回来,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冰锥,没有实体,光用肉眼看却与真物无异。

    记忆里关于童关的古老诗歌就像突然苏醒过来了一般,他快速搜寻着脑海里相关的每个细节:

    树木,符合此处本来之理,触之有感,实为所实。

    冰雪,违背此处本来之理,触之无感,虚为所虚。

    那么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接下来我不该顺着它们走。诺暝天环顾了一下四周,可是此处除了树木就是冰雪,此外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东西,树下的杂草啊,铺地的落叶啊,要么就是那些假冰晶融化时滴下的水汇成的小溪流——

    对了,小溪流。

    他往前几步,蹲下来把手往溪流里探去,一股清凉感即刻缠绕住他的指尖,水在流动。

    冰晶是虚假的,但它融成的溪流却实实在在地在运动。霎时间,久远的记忆再次浮上心头。

    实非所实得生,虚非所虚见路。

    由虚而生而实际存在的溪流,自然可以认为是非虚也非实。

    那么,接下来我只需要沿着溪流延伸的方向去就行了。他对这一顺理成章的判断没有任何怀疑,站起身来加快了脚步。

    然后很快地,随着他一步步前进,他感到四周之景也在逐渐变化,回到最开始处于夏秋之交的不善言辞的模样。丝线般细长的溪流断绝在一处凸起的坑洞,坑洞的四周参天古木整齐地排成一个圆,似乎已无路可走,唯一的线索是在这个大圆中心突兀地立着的一个用破布和树枝缝成的稻草人,树枝拼接而成的双臂不时随风摆动,而身上的颜色已经褪得七七八八,仿佛是被人遗弃在这里一样了——

    “哟~好久没有新面孔来了耶,你看上去跟那些影子士兵们不是一伙的?”

    ——稻草人突然发话了,用听起来温和慈祥的老妇人声。诺暝天这才注意到那稻草扎成的头部上,竟也有两只镂空的眼睛和正一张一合的嘴:

    “啊呀,你看我这记性,什么生人,我记得你还哇哇叫的时候,我还给你讲过故事呢~”

    “——您是?您知道我的事情吗?”

    “那当然了,暝天,惠的暝天对吧?哎呀,你现在都长成个小男子汉了啊。”

    “……不好意思,我离开这里有点久,可能什么都不记得了——”

    “哎呀,何止是有点久!?从惠和进忠带着你们一起离开的那天算起,满打满算也有个十六年了!”

    居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不过,这倒能够解释为什么他对妈妈几乎一点印象都没有,甚至就连她的名字,他现在听着也还是有点陌生——不过,兰她原来有个和妈妈很像的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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