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警察叔叔,助人为乐也有错吗?同一个宿舍,我虽然看不惯秦月影,但看她开水瓶里没有水,顺手帮她倒点水,这也不行?” “唉,我男朋友宋志清和我是同村人,他读书很努力,我们一起申请下来了m国大学的奖学金,将来一个当建筑师、一个当工程师,前景一片光明,为什么要做犯法的事让自己前途尽毁?再说了,如果能够拿到铊盐就是嫌疑犯,那是不是隔壁化工学院的所有学生都有可能投毒?会不会有人追求秦月影被拒、愤而杀人呢?” 因为八十年代医学检测技术相对落后,从秦月影昏迷、送医院,到检查出中了铊毒、报警,足足过了五天时间门,这五天时间门里,足够让罪犯毁灭所有证据。 哪怕所有证据链都指向冯莉莉,但因为证据不足,最后警方只能放走她。 何明玉点点头:“除非找到水杯,在水杯上找到指纹,这才算是铁锤。” 朱飞鹏补充道:“哪怕有指纹,也只能说明冯莉莉接触过这个水杯。只要她不承认,依然不能锤死。” “铊盐无色无味,溶解性好,但投毒之前总要有容器吧?在冯莉莉的抽屉里搜过没?有没有铊盐残留的纸袋或者其他盒子?” 高广强摇了摇头:“你们现在能够想到的,我们都想到了。” 朱飞鹏恨恨地说:“如果当时有赵向晚参与就好了,让她审讯冯莉莉,一定能揪出她的狐狸尾巴。” 许嵩岭提醒一句:“在没有确凿证据时,警察不能擅自认定冯莉莉就是凶手。我们做刑警的,切忌先入为主。” 朱飞鹏不服气地哼了一句,在心里嘀咕着:明明就是冯莉莉干的,除了她还有谁?嫉妒人家长得漂亮家世好,还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呗。像她这种靠努力考大学上来的,多半就看不惯秦月影这种靠父母、靠男人,可以少奋斗几十年的人。 赵向晚问:“冯莉莉最后说的那一句,会不会也有可能?化工学院有没有追求或者暗恋秦月影的男生?” 高广强:“有倒是有。秦月影人长得漂亮,还是校园十佳歌手之一,名气不小。隔壁化工学院的男生中,仰慕她的人不少。不过我们调查过,出事那天都没有离校。” 这条线索又断了。 赵向晚再问:“有没有可能,是买.凶.杀.人?” 高广强明显地愣了一下。 校园投毒,多半都是同学之间门的纷争,出于嫉妒、愤慨等心理因素,怎么就上升到了买.凶.杀.人的地步? 朱飞鹏到底是科班出身,一点就透,眼睛亮了起来:“如果是买.凶.杀.人,那所有的不在场证据都不存在,需要先从动机下手。” “对!”赵向晚用眼神鼓励朱飞鹏继续发挥。 赵向晚记得自己在四季大酒店见到徐清溪的时候,他曾在心里说过:周荆容是只笑面虎,喜欢暗箭伤人,要小心!那个身形瘦削、面容阴沉的女人,给赵向晚留下的印象非常不好。 赵向晚高度怀疑投毒案与周荆容有关,周荆容虽然不能亲自下毒,但可以指使冯莉莉动手。 朱飞鹏难得得到赵向晚的肯定,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拿起一支粉笔,在一旁的黑板上写下“动机”二字,大声道:“要说杀人动机最强的,应该是周荆容。她丈夫出轨,找了个年青漂亮的大学生,她的地位岌岌可危,这个时候买.凶.杀.人,可能性很大。” 朱飞鹏左手吊着绷带,右手拿着粉笔在动机二字上画了个圈圈,引出一条线,线条的另一端写上“周荆容”个字;紧接着从“周荆容”出发,再画一条线,线条的另一端写上“冯莉莉”三个字。 “有没有一种可能,周荆容私下与冯莉莉接触,出钱资助她出国,条件是在秦月影的水杯里投毒?” 高广强的脸色变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警方一开始的侦破方向就出了问题! 周荆容的嫌疑依然存在,不会因为有不在场证据就说明无辜。 冯莉莉是否认识周荆容,她和男友同时获得国外学校奖学金是否有周荆容的帮助,这些都应该重点调查。 高广强内心的沉重感越来越强。五十多岁的年龄,皱纹已经爬上额头,带着见惯风云的沧桑。快要退休的年龄了,今天突然发现已经封存的旧案有问题,他如坐针毡。 赵向晚抬起头,声音很柔和:“高警官,你们当年的调查非常详尽,我在查阅案卷的时候受益匪浅。现在我们想重启调查,不知道应该怎么走流程呢?” 来自晚辈的赞赏与诚恳,让高广强心里舒服了许多,他看了一眼许嵩岭。许嵩岭一拍胸脯:“我来申请重新调查此案,重案一组接手,怎么样?” 所有人齐声回应:“是!” 重案一组全是年轻人,他们斗志昂扬让高广强受到感染,站起身道:“让我也加入这个案件的调查吧,我有秦月影父母的联系方式,对当年的情况比较熟悉。” 许嵩岭冲他伸出手,爽朗一笑:“老高,欢迎加入!” 握完手,高广强欲言又止,犹豫了半天才说:“其实,当初我们调查的时候也遇到了不少阻力。《星市法制周报》的记者原本一直在跟踪案件调查过程,但中途收到警告不让关注此案。负责这个案子的袁队半道被调去省厅,这也是案件后来匆忙结案的一部分原因。” 许嵩岭那张黝黑的面庞上闪过一丝阴云:“这一回旧案重启我来负责,绝对不会半途而废。”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高广强看一眼办公室里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再一次提醒:“事情已经过去八年,物是人非,证据很难再寻,这个案子要想侦破,难度很大啊。” 朱飞鹏嘿嘿一笑:“不难,哪里用得着我们重案一组!” 重案组正式重启校园投毒案。 赵向晚第一个拜访的,是当事人秦月影。 城南第三中学这两年盖了几栋新宿舍楼,大家都欢欢喜喜搬新家,但秦月影一家却依然住在最早一批六十年代盖的老宿舍楼里。 墙脚已经斑驳不堪,爬山虎顺着山墙往上攀,将一栋六层砖混房墙面遮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油漆掉落的木窗。 一楼带院子,院子里种了些青菜,红砖铺地,缝隙间冒出繁盛的杂草。 站在院子铁栅栏门前,高广强大声道:“秦老师,秦老师,在家吗?” 阳台房门推开,一个满头白发的男人走出来,他佝偻着腰,看到高广强,高兴地回应着:“诶,是高警官啊,来了来了。” 叮叮哐哐一阵响,铁门打开,赵向晚看清楚男人面容,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涌上一阵酸涩感。 秦月影的父亲秦义忠,一头白发自两鬓到头顶,似皑皑白雪,无一根乌丝。一双睿智温柔的眼睛,眼角纹纵横,微笑时眼睛微眯,纹路更加深刻。 才五十五岁,看上去却足有六十多岁。 高广强带着赵向晚、何明玉、刘良驹三个,秦义忠看到他身旁陌生面孔,笑着问:“高警官,今天怎么带了这么多年轻人来?是有带新人的任务吗?” “进屋说,进屋说。” 高广强将手中拎着的水果递给秦义忠,和他一起走过小院子,从阳台门走进卧室。 一楼采光不好,空气里有一股奇怪的酸腐气。赵向晚进屋之后眯了眯眼,适应了一会光线变化之后打量着室内的陈设。 学校的老房子,因为一楼直接开了门对院子,所以原本客厅对楼梯间的门便封了起来。阳台房改成客厅。老旧的木沙发、木茶几,电视柜上摆着一台小小的国产熊猫牌电视机,正在播放动画片。 时隔八年,物是人非,秦月影一家却似乎一直停留在昨日岁月之中。 沙发上坐着一个身穿睡衣、体型肥胖的女人,头发剃得短短的,膝盖上盖着一床绒毯,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即使有客人过来也没有被打断。 这个女人,就是秦月影? 案宗上的照片,秦月影身材苗条、修长的天鹅颈,漂亮的瓜子脸,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美得和电影海报上的明星一样。 可是……现在,她完全被毁了。 沙发被秦月影占着,秦义忠从隔壁房间拿过来几张旧椅子让大家坐下,又起身端茶倒水,生怕怠慢了客人。 他的腿膝盖似乎打不了弯,行动有些不灵便,高广强关心地询问:“秦老师,你的关节炎还没好?有没有敷贴?一楼太潮湿阴冷,这回学校分新宿舍你们也考虑考虑搬吧。” 秦义忠摇摇头:“搬不了啊,我和雅芬年纪大了,爬不动楼。月影这个样子,也没办法换地方。” 赵向晚的眼睛顺着高广强的视线,看向秦月影那盖在绒毯下的双腿。从凸起的形状来看,这双腿细得像麻杆一样。铊中毒引发肌肉萎缩,已造成她下肢瘫痪。 何明玉也留意到了,转过脸不忍再看。 这个案子是高广强的心结,他在调查过程中与秦义忠成为好友,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过来探望一番。这次带着赵向晚个过来,也算熟门熟路。 高广强简单介绍了一下赵向晚他们,说明来意:“秦老师,市局打算重启旧案,所以过来了解一下情况,看看还有没有疏漏的地方,争取把真凶绳之于法。” 过了这么多年,原以为冤沉海底,没想到投毒案竟然还能重新调查,秦义忠当激动地站了起来,眼中含泪,嘴唇哆嗦着,一把握住高广强的手:“谢谢,谢谢!谢谢你还一直记着这个案子,想着为我们月影申冤。” 第(3/3)页